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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双阳其人其书
徐世平


   虽然我和双阳没有一起插过队、当过兵,但在苏州武警的靶场上却一起打过枪。由于同处吴门,性情相投,我和双阳私交自然就比较多。在经济、文化艺术从古以来便十分发达的苏州,艺术圈实在不小,一般来说,好多同道只是在集体活动或开会、展览时才有碰面的机会,平常大多是各忙各的,而双阳和我则不同,有事没事要通通气、碰碰头,似乎一段时间不见就会生出一些惦念,非要喝个小酒,神侃一通方觉尽兴。 双阳和我认识也有七、八个年头了,我们在一起有许多快乐的回忆,当初在“江南风”成立时,虞山脚下、南湖腹地留下了我们多少欢声笑语,大家在一起赏古论今,畅想未来,对艺术的真挚,执着至今想来仍有莫名的感动。认识以来,双阳和我之间的交往便从未间断过,近几年,我们一起参加了“江左风流”八人展和“吴门三友”的长汀、吴江、江阴展,我们一起上山下乡,按我们一起“革命”的时间,算来足够可以结束“抗日战争”了。华人德先生为我们题写了展标,王伟林兄也为我们“三友展”写了一篇“吴门三剑客”以壮行色,对我们是最大的支持和鼓励了。双阳和顾工二兄比我更象剑客,顾工曾仗剑独闯京城,双阳则更是纵横四海,他们已在书法江湖上名气不小了。

   双阳和我平常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他的工作看起来比我轻松,但反而,也便比我忙得多,因为双阳闲不住。他练字是十分勤奋的,一高兴或一不高兴就写到天亮是常有的事,这不仅因为双阳身体底子好,还需激情与毅力。作为七十年代书家的代表之一,双阳经常参加全国巡回展出,而七十年代书家中高手云集,强手如林,展览的始作俑者顾工以及薛龙春、王忠勇、鲁大东、李双阳、林再成诸兄便是其中的杰出代表,分布在全国各个城市的代表作者,大多精擅创作,还有的长于学术,象薛龙春兄,书名几为其学术所掩,然不谈学术,仅以创作而论,常人岂能望其项背。能身处这样的团队,无疑是令人无比艳羡的,以至于双阳经常开我玩笑说,老兄要晚生几个月,就是七十年代的“头”了,说完不无几分作为七十年代代表的自得,我说我没有林再成命好啊,七十年代作品集翻开就看到他灿烂的笑容。命系于天,艳羡归艳羡,没有当“头”的份,只能安心做六十年代的尾巴了。

   双阳参予活动,不仅仅提供上乘的精品力作,更可贵的是能够积极投入其中,为大家尽心尽力,不遗余力,这在“江南风”草创并举办首展时便已体现出来,当时他的朋友杨总本来已筹划为双阳出个人作品集,但考虑到江南风活动经费的困难,双阳慨然决定先出“江南风”作品集。双阳不同于那些以嘴皮子邀功的人,尽管双阳的嘴上功夫一流,但他不屑于这样。双阳年纪最轻,但大多时候,双阳表现出处处以大局为重不计个人得失的风范,又似乎不符合他的年纪,这或许就是双阳的大气所在。现在双阳发展得很好,其实双阳当初也并非一切顺顺当当的,在初来吴门时也经历了一些磨炼,之前在部队,在南艺都有过,人情冷暖在双阳心中或许也曾掠过些许的不快,但不经历风雨怎见彩虹,一时的挫折对人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双阳颜其室曰“栖虹居”,似可于仰慕宾虹,定居垂虹,并由物及人追慕先哲米芾之外,又添一缘由矣。双阳毕竟是阳光的,对于一些曾误解过他的人,双阳竟也没有抱怨,而是予以宽容理解,甚至还不吝赞美他们的优点,双阳与那些小鸡肚肠睚 必报的人是完全不同的。这不得不让人佩服双阳容人的雅量。

   有了这样的胸襟,使双阳无论在社交、生活还是艺术创作中都有左右逢源的感觉。在苏州甚至江苏年轻一代的书法圈内,双阳的交游之广,朋友之多是少见的,双阳在社交上的天份实在不亚于他在书法上的天份,这不仅指他社交的技巧,为人的真诚、机警、幽默似乎更为重要。近年来双阳由于连续获奖,声名鹊起,世俗的羁绊在所不免,双阳持积极的态度面对,而不是回避。以游刃有余如鱼得水来描述双阳在京津、沪宁、冀晋、豫鄂、闽粤等地的游历恐不为过,也有人会担心双阳会为名所累而影响创作,我开始也有同感,但很快便消除了这种顾虑,双阳其实非常清醒,他所最在意的还是艺术作品本身,因此无论出席什么样的活动,双阳始终不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尽管从内心而言,双阳对自己的艺术创作还是颇为自负的,与几年前双阳在许多场合的放言直陈相比,现在似乎更多了几分成熟,但双阳却并不世故,故圈内外的不少前辈、同道都乐与之游。前一阵深夜与双阳通话,双阳便和作家荆歌在一起,听得出酒精味很浓,记得双阳刻过一方闲章曰“醉卧古藤阴下”,双阳的古风于此可见。不在外面的日子里,双阳便躲在柳如是生活过的水乡吴江过着悠闲自在的隐居般生活,看来喜欢安静未必就排斥热闹,追求功业也不必拒绝平凡。吟唱“醉里挑灯看剑”的辛稼轩也尽情享受着“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的生活,怀素“朝骑王公大人马,暮宿王公大人家”也并没有迷失自己,或许更成就了他。名利的确是双刃剑,关键在于自己的心态。

   双阳在自身的创作之余,目前还受聘为中国书协培训中心的教授,并开设了自己的导师工作室,将自己多年积累的经验和知识教给五湖四海的学员们,别人怎么看并不重要,但于双阳本人而言,他的确是想做点事,帮自己也帮别人,其实帮别人也等于帮自己,这点道理双阳是早就参透了。可惜有许多人明白但不一定做到,双阳在做了,便是他聪明之处。梁任公一生服膺曾文正“只问耕耘,不问收获”这句话,确是有道理的。记得几年前双阳刚到吴江书画院工作时,便和我说起想为吴江做点什么,虽然当时工作环境尚有待改善,但他说不能等,要主动做些有益的事来回报吴江的厚爱,那时起就着手搞学员培训班,至今已办了好多期,我也有幸去过两次,第一次是和管峻兄,第二次是和张锡庚先生和顾工兄,前后相隔也就一二年工夫,但学员水平令人刮目,现今学员中已有获全国奖的年轻作者,也有多人次入展了国家级大展,更可喜的是吴江已形成了良好的艺术氛围,尽管吴江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但就近几年吴江书法的进步而言,双阳是功不可抹的。不由让我想起当年陈新亚为张锡庚所写的《一个人与一群人》,背景何其相似!又想到了华人德先生。他主持明清书法史国际学术研讨会及“大讲堂”,你说先生功成名就为的是哪般,或许就是古人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吧!

   关于双阳的书法,言恭达、陈洪武、张旭光、齐玉新诸先生均有过全面而精当的评述,双阳反复叮嘱一定要说说他的书法,说就说说吧!否则双阳一定以“一时语塞”来笑我了。双阳书法篆刻师承瓦翁、黄敦、马士达、苏金海等多位名师,他的艺术思想多少受到老师的影响,当不足为奇。从他的小楷不难看出瓦翁老对他的熏染,但双阳不徒袭其貌,而是宗魏晋钟王诸家,兼取元明以来倪云林、王宠、八大的神趣为一体,已具自家风貌。篆隶宗秦汉,用笔理趣多有马家风,但双阳毕竟以能自出已意为旨,往往以行草笔意出之,虽偶一涉笔,皆具博大苍浑活泼绮丽的气象。双阳主攻行草书,初慕晚明徐渭浪漫风气,用力很深,而其豪宕郁勃之气由内而外一寓于书,信非力运之能成!从书风与取径而言,双阳的关注明代当与其师黄敦先生自身对元明的研究与推崇有很大的关系。但就双阳目前书风而言与大多数黄门弟子拉开了差距,这正是他聪明可贵之处,师心而不师迹。其后双阳从金陵选择了苏州安身立命,最终从姑苏走向了全国,双阳的书法在成名之后并没有固定在一个模式上,而是不断突破自我,否定自我,使其书法始终充溢着鲜活的生命力,大致而言,双阳的书风已先后经历了以下几个时期:最初的浪漫书风显现出其任侠奇逸的个性气质,奠定了大草书的基本格局;其后双阳在此基础上对二王及魏晋南朝诸名家悉心研习,如痴如醉,又对唐贤孙过庭、张旭草书心摹手追,遗貌取神,故其行草书中所透出的晋唐风韵随之令人耳目一新,代表作便是为汀州写的《弄墨潭记》巨幛,令人叹绝!而参加流行书风展与七十年代展,又激发了双阳强烈的现代意识,使他将现代审美元素悄然融入其中,关注八大似乎也就不难理解了,山人以极具个性的艺术语言来诠释晋唐的散淡简逸,显得那么冷艳而矫矫不群,以此来寻找晋唐与现代的契合或许正是双阳写八大的理由吧。而随后一段时间双阳的迷恋白蕉正是极度痴迷晋唐的爱屋及乌,正可通过对白蕉的解读换一角度来审视晋唐真容,不少人表示迷惑,认为双阳书风已经为大多数人所接受,遽然变化会让人无法适应,其实双阳于白蕉只是重在一种体验和过程,担心他会陷入太深而跳不出来大可不必,一直走老套路才更可怕,这正是双阳善学之处。最近双阳的视角已经伸至海外书家,日本的三笔三迹是打开魏晋的另一扇门户,比较而言,白蕉所表现的魏晋恬淡中似多了一点甜味,而稍乏魏晋风骨,而空海,藤原佐理的晋韵唐风则更重神理,双阳于此或有所悟,在书风中又加了几分天然与洒脱,更觉气清神爽,磊落不羁。

   双阳作书十分的放松和投入,观其创作绝对是享受,激情四射,具有很强的感染力,这应是他超逸的天性、良好心态和扎实基本功的综合体现,江南风诸兄中有多位善于临场发挥,如孙玉林、顾工、双阳均是表演的天才,光看场面便足以让人震憾了。双阳在书法上有很高的悟性,且达于听受,则自能器识不凡,加上他的笔耕不倦,好学深思,所以能迥于时辈,高蹈风尘,双阳取得今天的成就也便不足奇怪了。 双阳老家淮安,与总理故居也就隔了几条街,去韩信、吴承恩故居也很方便,一方水土一方人,双阳已在自己的领域努力实践着见贤见齐的理想。

徐世平于苏州定慧寺巷    
2008年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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