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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苑全才马公愚（1893-1969）
文/方向前
马公愚先生是近代海派书画大家，是一位在诗、书、画、印、著述诸领域均有较高造诣的艺术家，有“艺苑全才”之称。
马公愚（1890-1969），本名范，斋名“畊石簃”，浙江温州人，久居上海，工诗书画印，为近代海上著名书画家，上海文史馆馆员，上海中国画院画师。
马公愚书法作品（方向前 提供）
这样一位有影响的艺术家，在如今的艺术市场中，表现却十分“低调”，着实让许多藏家看不懂。中国的书画拍卖市场从1993年朵云轩由谢稚柳先生敲下第一槌开始，至今已有二十余年历史，书画市场的发展可谓日新月异，名家书画作品涨幅惊人。不过，也有一些书画名家被冷落了，市场表现疲软。如果从书画家的地位及书画艺术成就分析，马公愚的艺术作品市场应该有上乘的表现，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出现这一现象是画家作品艺术价值与市场价值背离的一个表现。
目前，一件普通马公愚的书法对联，市场价格大致为5万元上下，马氏篆书作品比行书、隶书作品价格略高，如果是长言联（十言以上），价格会更好些。马公愚的绘画作品，在拍场上比较少见，价格比书法自然要高出许多。
民国时期，海派书画家人才济济，占据了近代中国书画艺术的半壁江山。与白蕉、潘伯鹰、沈尹默、吴湖帆、王福庵等海派书法名家相比，同为帖学大家，风格相近，当时的影响与地位相当，上述大家书法作品的价格大多在十几万元甚至几十万元以上，而马氏作品价格只是他们的一个零头而已。这也从一定程度折射出，中国的书画艺术市场尽管发展了二十余年，但跟国外艺术拍卖市场相比，无论藏家素质还是拍卖公司的经验和规则，还是很不成熟。
“是金子总会发光”，黄宾虹的书画遭遇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无论从艺术水准还是社会影响、历史地位来看，马公愚无疑是近代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市场价值的低估掩盖不了一个画家高深的艺术造诣。
在近代书画艺术领域，马公愚与邓散木、白蕉、章士钊、乔大壮、沈尹默等书家一样，高举“帖学”大旗，在书风上崇尚晋唐，取法“二王”，马氏的深厚学识及高深艺术水准，成为海派帖学群中的首要人物之一，这支重要的帖学力量，与同时期的“碑学”群体，可以平分秋色，令帖学在式徽三百年后，重新兴盛，马公愚功不可没。
“传承”在中国书画的发展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马公愚出生于温州永嘉，是马氏家族的重要代表，此家族素有“书画传家300年，一脉相承到如今”的美誉。尤其民国时“马氏双璧”之马公愚、马孟容昆仲，声名鹊起，一书一画，各擅胜场，马公愚不仅以书法闻名，在篆刻、绘画、著述等方面也是成就非凡。
关于马公愚先生的书法造诣，他的弟子、当代海派大家韩天衡曾作过如此评述：“书法往往精于一体足可名世，而马公愚先生的最大优势则在于真草隶篆四体俱佳，是20世纪为数不多的四体书大家。他的真书，取法钟繇，草书则宗大王，隶书宗法石门颂、乙瑛碑。篆书则得力于石鼓文，秦诏版。四体皆擅而又不统于醇和古丽，这尤显可贵。马先生还是少见的善榜书大家，故而在20世纪60年代前，上海的一些繁华路段都有他书写的店招，可惜如今已成昔日黄花，不得一见了。”
马公愚推崇儒家“中庸平和”的艺术审美观，他的作品，刚柔相济，不激不励，体现了艺术作品的整饬均衡，灵动秀美，含蓄蕴藉，具有和谐圆融之美。
“处和履中长受安福，乐仁尚德光见善祥”，此联体现了马公愚典型的行书特色：气息淳雅，字形平正，结构严密，技法出自“二王”，有俊逸神超、妍美流便之风神。马公愚传统功夫深厚，篆、隶、楷、行、草均能法中有度，故在他的行书作品中，能窥见传统碑帖的基因和风貌，书写时处处有取法，时时介于有意无意间，作品内涵丰富，所谓的“万精油”，各种趣味内容皆备。从书风上看，作品反映了马氏“中和”的书法审美观，用笔讲究圆润通畅，毫无棱角显露，快与慢、曲与直、藏与露、方与圆、断与连、枯与润、疾与涩、提与按，令变化于线条之中。而结构上，作品以平正为主，在平正中寓变化，讲究收与放、疏与密、大与小、长与短、向与背、奇与正等。书法之法，技法是重要一环，需要书写者在作品中制造各种技法矛盾，矛盾即为笔法、字法、章法、墨法的对比关系，同时书写者又要具有解决矛盾的能力，让矛盾中的各种关系达到和谐统一，作品呈现较强的整体感。姜白石在《续书谱》中讲得好：“用笔不欲太肥，肥则形拙，又不欲太瘦，瘦则形枯，不欲多露锋芒，露则意不持重，不欲深藏圭角，藏则体不精神。不欲上大下小，不欲左高右低，不欲前多后少。”再看此联落款，上款为“德良仁兄大雅属”，下款为“永嘉马公愚书于海上”，此种布局为书写对联常用的格式；在落款形式上，上款往上靠，下款则往下移些，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形成呼应和变化。作品中，钤印三枚：“公愚书画”“冷翁”“书画传家三百年”。“冷翁”为马公愚晚年之号，与马公愚同时期的著名书画家张宗祥也有一雅称，曰“冷僧”，而另一位海上名家邓散木则自称“粪翁”，书画家之字号，有其特殊的含义和寓意。
除擅长书法，马公愚亦长于绘画与篆刻。马氏绘画寓文人气息，取材于生活所见，或文人所爱之花鸟虫草。间作山水，均属上乘。凭仗丰富学养和传统底蕴，马氏篆刻取法高古，探源秦汉，又通达书画之道，无丝毫习气，因书法名声显赫，篆刻与绘画之名为之所掩。朱自清先生是马公愚的知交，曾在马公愚所作《石鼓文》题诗曰：“文采风流照四筵，每思云度逸悠然。亦应有恨天难补，却于名山积善缘。”足见马公愚当时的人品、艺品、学问修养及影响力。
“书画传家三百年”，相信马公愚作品的价值迟早会被市场认可，受藏家赏识。（方向前）
【资料来源】 转自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