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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国山碑
又称《封禅国山碑》、《天纪碑》。篆书,三国·吴天玺元年(276)立。43行,行25字。传为苏建所书。碑在江苏宜兴。《集古录》云:“孙皓天册元年,禅于国山,改元天玺,因纪其所获瑞物,刊石于山阴。”碑文纪吴得祥瑞,封禅於国山之事。据《宜兴志》载,国山本名离墨山,以孙吴时大司徒董朝封于此,故又名董山。山在宜兴县张渚镇北十里,碑即立于山顶之上。宋赵彦卫《云麓漫钞》谓:乡人又俗呼此碑为“囤碑”,“以其石圆八出形如米廪云”。
《禅国山碑》为三国时期重要碑刻之一,自宋以来,多见著录。其书淳古秀茂,体势雄健,笔多圆转,继承了周秦篆书的遗意,与方折突出的吴《天发神谶碑》相异趣。康有为《广艺舟双楫》称其“浑劲无伦”。杨守敬《平碑记》云:“秦汉篆书,自《琅邢台》、《嵩山石阙》数碑而外,罕有存者,惟此亏巍然无恙,虽漫漶之余,尚存数百字。玩其笔法,即未必追踪秦相,亦断非后代所及。”
【集评】
欧阳修《集古录》云:“孙皓天册元年,禪于国山,改元天璽,因纪其所获瑞物,刊石于山阴。”
宋赵彦卫《雲麓漫钞》谓:“乡人又俗呼此碑為‘囤碑’,‘以其石圆八出形如米廩云。’”
康有為《广艺舟双楫》称其“浑劲无伦”、“笔力伟健冠古今”。
杨守敬《平碑记》云:“秦汉篆书,自《琅邢臺》、《嵩山石闕》数碑而外,罕有存者,惟此巍然无恙,虽漫漶之余,尚存数百字。玩其笔法,即未必追踪秦相,亦断非后代所及。”
清方若《校碑随笔》载:“篆书。43行,行25字。在江苏宜兴。天璽元年。”又:“惜少完本,故行数位数所述不同。牛氏金石图、吴氏金石存谓二十行,牛氏则作行十九行,吴氏则作行九。北平翁氏得三十一行,行二十五字拓本,谓可辨者五百十二字,以為完全矣。迨海盐吴槎客騫拓全文并作碑考极详,知统前后连无字而尚存笔跡之行数计之,实為四十三行,行二十五字。翁氏存其说,惟不计其已泐字之八行,谓可见三十五行,可辨五百九十三字。按福山王文敏曾得旧拓本,至吴槎客记西面上截泐纹尤深,更历岁月当折一角云云。审近拓不但此角至今未折落,所存帝王等字右方泐纹亦未侵连。记之以俟再后之校此碑者。近拓碑尾有‘同治辛未春闽甘泽宣来拓并记’十三字,极恶劣。”
清杨宾《大瓢偶笔》:“吴皇休明八分书禪国山碑,在今宜兴县董山,世无拓者。壬辰春,从弟千一以事至宜兴,拓以相寄。虽漫漶而笔力尚在,在三段石上。”
王壮弘先生《增补校碑随笔》(修订版)雲:“石在江苏宜兴张诸镇西南五十裏董山上。碑形微圆,四面环刻,东北二面多磨灭,西南二面微泐”。
【附录】 《禅国山碑》的历史成因、内容及其史料价值
宜兴历史上有许多碑刻都与三国西晋时的民族英雄周处有关。三国吴《禅国山碑》也与周处有联系,因《国山碑》是周处奉吴王孙皓之命封禅的。关于周处封禅《国山碑》,古代史书和金石论著中都有不同的刊载。西晋陈寿《三国志·吴书》载:“……又吴兴阳羡山,有空石,长十余丈,名曰石室。所表为大瑞,乃遣兼司徒董朝兼太常周处,至阳羡县封禅国山。明年改元,大赫,以协石文。”宋代赵彦卫《云麓漫钞》中引载:“吴志,天玺元年,吴兴阳羡山,有空石,长十余丈,曰石室。郡表为瑞,遣兼司徒董朝兼太常周处,封禅国山,大赫,改明年为天纪。”
此后,宋代周必大,从碑文剥裂模糊,在可见碑文中不见周处名,以此为据,首先对《国山碑》的封禅提出疑问。按《三国志·金陵实录》载:“孙皓因国山有石立,遣司徒董朝太常周处封禅刻石,碑字三面可辨,唯东面剥裂模糊,盖无屋茈之地。碑词载所遣人姓名,而无周处,史氏误矣。”(《泛舟游山录》)“封禅”是中国古代民间祭天地的一种礼仪,祭天称“封”,祭地称“禅”,《禅国山碑》即是把原名为离墨山命名改称为国山举行礼仪时所刻立的碑记。
《国山碑》的内容和立碑过程,一方面带有较多的封建迷信,另一方面也较客观地记录着一些史事,从整体上看,《国山碑》碑文的价值并不在于歌功颂德的内容方面而主要在于它保存了地震学和文字学等方面的史料价值。三国时代的江东,先后发生了六次较大的地震,其中之一便是《国山碑》中记述的孙皓时期的地震,宜兴旧《县志》载:“天玺元年(276年)阳羡山有石裂十余丈,名曰石室……”据说当时天上有异样光亮,接着地动山遥又传有人看见洞中飞出白龙之类的祥瑞物,腾空而去。东吴君主孙皓以为这些是他统治天下的吉祥之兆,吴皇遂命丞相沇作碑记。碑文长达一千余言,前段用四字格骈文,详细罗列祥瑞一百二十多种,如麟、凤、龙、青猊、白虎、丹鸾、彩凤、白兔、白鲤、玉羊、玉鸠等。在所立瑞状中,还有一枚上天授于孙皓的玉印,上曰:“吴真皇帝”,这枚印玉质青黄,?理洞?,极其珍贵。遂命封禅国山。
《国山碑》在古文字学才面有较多的史料价值,它是研究汉字发展以及演变的原始性珍贵资料,历代受到重视。宋欧阳修《集古录》、赵明诚《金石录》、清王昶《金石萃编》均有辑录,明代蒋如奇《国山烟寺》中有诗:“苍茫薜藓残碑立,峭削琅琊玉柱明。”清谢应芳诗:“囤碑文字无人识,风雨消残近若何。”李国宋《望国山》诗:“紫宫秘记金函册,青峰残碑石鼓文。”《国山碑》碑文中“玉”皆作“王”(如图一),“一”皆书作“弌”(图二),“四”书作“亖”(图三),“七”书作“桼”(图四)。另外,碑文“二十”皆书作“廿”(图五)“三十”书作“?”(图六)。这些都是古籀文仅存的文字。现引清吴骞《国山碑考》中释文,例证如下:“王燕王羊王鸠者三”;“日月抱戴,老人星见者弌十有弌;”“今众瑞毕至,亖表纳贡,幽荒为峦;”“神女告征表祥者?有桼;”“白雀白燕廿有桼。”
《国山碑》碑文虽然是一篇为封建帝王歌功颂德的美文,碑文中所立祥瑞虽不脱浓厚的封建色彩,尽管这样,碑文仍具有地震学、文字学、书法学等方面的历史价值,尤其是为研究中国古代碑刻和书法艺术留下了一份极其珍贵的历史资料。
《国山碑》的碑刻地位及其书法艺术
《禅国山碑》历代被人重视,其主要原因在于碑文有着较高的书法艺术水平。
《国山碑》是我国书法史上的一大奇碑,其碑形奇特,异于常见的碑刻、墓碑、铭柱等。
《国山碑》碑高八尺,围一丈三尺,碑文围绕其上,其形如鼓如囤。微圆而椭,碑首上锐微洼,石色绀碧,观赏此碑,沉雄稳健,淳朴古雅。清吴骞拓本碑文43行,每行25字。宋赵彦卫辨字约八百字,为至今可见识碑文最多者。清学者翁方纲辨识碑文约六百字,今观此碑,可辨字仍在数百以上。碑文每字二寸见方,似经剜剔。
要研究《禅国山碑》在碑学和书法艺术上的价值,必须把它放在碑刻和书法历史的长河中去考评。秦统一文字之前的篆书碑刻甚少,战国时期的石鼓文为大篆向小篆过渡的文字,秦代的篆书碑刻代表有《泰山刻石》和《琅琊台刻石》;西汉篆书刻石仅存《五凤二年刻石》、《?孝禹刻石》和一些小品,东汉碑刻虽多,但以隶书或分书居多,传世篆书碑也不过《袁安碑》、《袁敞碑》、《祀三公三碑》等数块而已。汉代碑刻篆书脱胎于秦篆,变圆转于方整,有装饰性的特点。继东汉篆书碑刻以后,要数三国时的二碑为最,一是江苏江宁的《天发神谶碑》,另一便是同年所立的《禅国山碑》。自此二碑之后,两晋、南北朝和隋代碑刻甚盛,而独不见篆书碑刻;至唐李阳冰篆碑,远非秦汉面目。因此,中国的篆书碑刻连续发展至三国,《禅国山碑》和《天发神谶碑》可称是秦汉篆书发展的余绪,又因世传篆书碑甚少,《禅国山碑》更显得珍贵,清代金石家杨守敬亦从碑学的历史角度评介《国山碑》:“秦汉篆书,自《琅琊台》、《嵩山石阙》数碑而外,罕有存者,惟此(《国山碑》)巍然无恙,虽漫漶之余,尚存数百字。玩其笔法,即未必追踨秦相,亦断非后代所及。”(《平碑记》)称《国山碑》是秦汉碑刻篆书的余绪,在于《国山碑》特有的书法艺术特点。《国山碑》继承秦汉碑刻篆书的淳古朴茂,书体绮丽,以分入篆,体势多变;又除去其神秘晦涩,而后代篆书又少其雄浑秀逸之态。《国山碑》字画奇珍,每字二寸见方,正方略长,隶意较多。它远承战国《石鼓文》,有纯古清雅、圆劲挺拔、线条浑厚凝重、秀气内孕的特点;又近承汉碑篆书,有由篆变隶、由繁变简、字形整齐的特点。尤其可贵处,是籀篆自秦汉以后,精妙者绝少,而《国山碑》尚存籀篆较多面目,苍古秀逸,点画圆劲雄浑,其笔力遒劲潇洒,险峻挺拔,垂笔略呈方势,如折古刀,如断古钗,极为夸张,其笔力处呈溢露,字形结构奇诡,线条的节奏感苍茫浑古,法度谨严,一派自然随意之意跃然于目。
总之,《国山碑》与《天发神谶碑》皆为新派书体,有异军突出之势,其流风遗韵,入晋犹存,它们在中国书法史上可谓双峰并峙,各有千秋。
《国山碑》的现状及其存疑
《国山碑》已成为我国著名的历史文物。清嘉庆年间荆溪(宜兴古称)县令唐仲冕建护碑小亭虽佚,民国年间邑人储南强扩建的六角形护碑亭至今犹存。原碑和护碑亭址仍在江苏宜兴城西南二十多公里的国山顶上。1982年被定为“江苏省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同年由江苏省文化厅拨专款修建碑亭,并建有百米保护围墙。
关于《国山碑》拓本收藏情况,现存的有明拓本和宋拓本等三种,罗叔言旧藏明拓本见明显剜剔痕迹。未剜剔的拓本至今未见。江苏南京历史博物馆藏有最早拓本,中华书局有影印本,日本二玄社《书迹名品丛刊》亦有辑入,为胶樱《国山碑》历史悠久,至今已经历了上千年的风雨驳落,要进行全面研究也不很可能,故存疑尚多。其一,《国山碑》的作者及书写者苏建、刻工何赦的生平如何?又《天发神谶碑》的书写者世传为皇象,而明卢熊《国山碑跋》中提出皇象在孙权时已卒,那么,同年所立的《神谶碑》是否同是苏建所书?如是同一人所书,其宇体相差甚大,何因?其二,今《国山碑》碑末有“同治辛未春闽甘泽宣来拓并记”13字,今又有罗叔言旧藏明拓本传世等,而历史上《国山碑》的拓本有哪些,它的流传及版本情况如何?其三,《国山碑》每个字的体势及书法艺术价值如何?“江南第一碑”的称誉起于何年,又是何人最早提出?诸如此类问题,作为历史上一块篆隶相间的名碑《国山碑》,尚有较多疑问值得研究,这有待于专家学者的共同考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