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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品与书品相矛盾的张瑞图
作者: 转自http://zhangge790214.blog.163.com/blog/static/765228132011594438646/?fromdm&fromSearch&isFromSearchEngine=yes


  张瑞图(1570-1641),字长公,又字无画,号二水,别号果亭山人、芥子、白毫庵主、白毫庵主道人等。汉族,晋江二十七都霞行乡人(今青阳镇莲屿下行)人。生于明穆宗隆庆四年庚午(1570年),著名书画家。《明史》将之载入“阉党传”。

  张瑞图出身晋江青阳下行村农家,父亲张志侹“俭朴食贫”。

  张瑞图幼负奇气,聪颖过人。自小习儒,他的启蒙老师是林天咫(据说林天咫是李贽的后人)。家贫,供不起夜读灯火,每天夜晚都到村边的白毫庵(参见《泉州寺庙·白毫庵》)中,就着佛前的长明灯苦读。

  年青时,一面执教谋生,一面参加科举考试。妻子王氏是沙塘人,善于纺织,婚后每以机杼纺织的收入供给家用和支持张瑞图求学的资用。有一天,张瑞图从塾中归家,看到王氏在喝大麦粥充饥,不由长叹:但愿老天开眼,让我早日出头,别让家人总吃这大麦粥!

  张瑞图读书方法与众不同,五经子史都采用手写熟读,即一面抄写练习书法,一面研读理解文义。为诸生时,每晚选择书经的一个题目,演绎成文。他文思敏捷,弹指立就。翌日,文章不胫而走,喧传府县二学。由此文名大噪,泉州一带都盛行由他解释的经文。

  其书法成就

  张瑞图是晚明时期最有创造性的书法家之一,年轻时即以擅书名世。时人将邢侗、张瑞图、米万钟、董其昌并称为晚明“善书四大家”。

  日本书坛亦极力推崇。从江户时代起倭人就因黄蘖的隐元禅师东渡日本时带去张瑞图的书迹而熟知其人,对日本书坛影响甚大,张瑞图被称为“水星”。日人称其书法“气脉一贯,独自风格”。

  邢侗精研东晋二王,临摹几可乱真,自谓“拙书唯临晋一种”;米万钟擅行草,作为米芾后裔,谨守家法,在米字体格中唯增圆润。两人虽不学赵孟頫之体,却未离二王樊篱。

  董其昌公开向赵孟頫宣战,力纠赵书之妍媚熟甜。董其昌以“复古”为借口,法唐而入晋,坚持一种貌似传统的立场。实际上,董其昌倡导的“淡意”,在晚明还是具有极大审美转换意义的。他把严肃的创造过程,置换为一种适意潇洒的自娱过程,提倡“物我合一”、“主客交融”,不追求技巧的展现和形式的面面俱到。他以“熟后得生”的途径,求流润中的“生拙”之味,以“率意”的笔法,在放逸中现“自然天真”之趣,其风格与赵书相比,更多生拙、放逸、简淡、萧散之韵,然体貌仍不离圆、秀,尤其在弘扬帖学、重振钟、王风神、讲求姿态方面,与赵孟頫是一致的,只是另立了一种形态。

  只有张瑞图,重学养、弃旧学,勇于创新。其《果亭墨翰·卷1》小楷“书评诗评”中写道:“晋人楷法平淡玄远,妙处却不在书,非学所可至也……坡公(苏东坡)有言:‘吾虽不善书,晓书莫如我。苟能通其意,常谓不学可。’假我数年,撇弃旧学,从不学处求之,或少有近焉耳。”

  张瑞图虽与邢侗、米万钟、董其昌并称“晚明四家”,然他的书风与邢、米、董三家迥然有别,而与黄道周、倪元璐、王铎、傅山诸人创立的奇倔狂逸风貌颇为相似,共同在钟、王之外另辟蹊径。虽然在书品和成就影响方面,不能说张瑞图超过三家尤其是董其昌,但却独创一格,属于“绝尘而奔”者。

  张瑞图的书法确不同于柔媚时尚,而别具“奇逸”之态。他擅长的楷、行、草书,笔法硬峭纵放,结体拙野狂怪,布局犬齿交错,气势纵横凌厉,构成强烈的力感、动荡的气势,确属奇而逸,时人赞为“奇恣如生龙动蛇,无点尘气”。

  张瑞图人品与书品的矛盾现象

  不管是圆滑投机,还是助纣为逆,或是畏惧权贵以求苟延,张瑞图步入仕途即依附魏忠贤,成为“魏家阁老”成员之一,有违圣贤之教,其行径为士林所不齿,《明史》将他列入“阉党”。

  人品问题始终是困扰张瑞图在书法史上取得更高评价的一个主要问题。不少人因为推崇其书法,极力为张瑞图的“阉党”政治问题辩解。如:

  丁明镜(1994):“书丹之事,对瑞图来说,因属白玉珪之玷,然与‘附逆’性质却全然不同。且书丹事,亦非瑞图所愿。”

  陈存广(1994):“张未委身阉党,亦非依媚逢奸,至为生祠书丹,乃出顾忌难避,随缘不慎,挥毫应酬之,属一时失着,并非献谄取媚。”

  刘恒(1992):   “种种迹象表明,张瑞图进入阉党后,并未参与任何重大的事件。相反,在魏党与东林斗得你死我活的关键时候,特别是魏忠贤据上风,气焰最盛之际,张瑞图却抽身而退,远远的躲到晋江去了。

  很显然,张瑞图采取的是洁身自好的立身原则。也正因如此,当后来韩爌等曾受魏党排斥的阁臣,根据诸臣为魏忠贤所进祠颂红本及往来奏章确定附逆名单和罪行时,对张瑞图的结论却是‘无实状’。”

  其实完全不必就所谓人品、书品问题纠缠不清。政治上的道德评判跟艺术上的评判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书以人重”、“书如其人”,是建立在儒家思想基础上的一种书法艺术观。汉·杨雄《法言·问神》曰:“书,心画也;心画形,君子小人见矣。”柳公权曰:“心正则笔正。”唐·张怀瓘《文字论》曰:“文则数言乃成其意,书则一字已见其心。”

  这个观点,到明代已是根深蒂固。晚明·项穆提出的“心相”说更强调“人正则书正”,“正书法,所以正人也;正人心,所以闲圣道也。”其在《书法雅言》中认为:“论书如论相,观书如观人。”

  大部分书家认可人品影响书品的格调,他们夸大了书法表现中人的主体精神投射作用,书法理论界也有相当部分人把人品问题作为书法的一个审美范畴提出来,认为对书法的品评必须对书法家人品作审视。认为人品不好的,道德败坏的,一定会在他的笔端表现出来;相反,人品高尚的,精神强健的,也一定会流露在他的字里行间。

  故而,在中国书法史上,颜真卿的艺术水准被其人品拔高了,宋四家中的蔡京的艺术水准总被其人品所累,元·赵孟頫也因气节问题影响了人们对他们书法价值的认可程度。

  但张瑞图和王铎却是很特殊的例外,书法艺术的建树为时人所公认,《明史》并称曰“邢、张、米、董”。清·吴德璇《初月楼论书随笔》评:“张果亭(张瑞图)、王觉斯(王铎)人品颓丧,而作字居然有北宋大家之风,岂得以其人而废之。”

  应该认为,一个人的艺术造诣并不是人生和人品的直接翻版,书品不一定等同于人品。苏东坡就持有这种看法。软媚的行世与銛利的笔锋,交织成张瑞图一个矛盾的形象,适足以证明书法未必能如其人。

  艺术风神和品藻的形成有着其自身的发展规律,尤其具强烈形式美和抽象性的书法艺术,其格调的高下更多取决于审美观念,而非道德观念。书法艺术的表现本质毕竟属于审美范畴,单纯用道德伦理观难以作出公正评判,书法的评价标准只能是书法本身。因此,具有独特审美价值的张瑞图书法,还是得到社会的首肯。

  也有人认为,张瑞图是一个生性懦弱的人,在魏忠贤当国的淫威下,纵有高位,也不敢与其抗命,只能随波逐流,媚事魏垱,从而把自己推入了“阉党”行列。他无法平衡的心理上极度的矛盾,政治上的压抑借助艺术上的宣泄以求得平衡,张瑞图用独特的审美追求,把自己放到了一个精神上的强者王国中去,以权重位高的身份不再重复前人典丽的风格,在翰墨中搞出“反叛”的形象,气势逼人,了无含蓄,正是他痛苦、悔恨心绪的反映。他用露锋尖笔,笔势跳荡多姿,节奏感强烈;结体平正而内促,形态紧张,显示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自抑心理,给人一种紧张、逼人的艺术感受与强烈的艺术震撼力。

  至於前清书家翁方纲在〈倪文正画〉一诗结句云「草书肯似张二水?诗句来题王遂东。」对倪之书法与张之人格作了评价。也可看出他作为一大书法家对书法审美与书家品格之衡鉴。(倪者,倪元璐也。遂东,王思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