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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定庵:字比绍兴酒劲道足(江南名士)
作者:郑休白 转自:《人民网》华东新闻第十四版 2003年06月25日
笑谈一鸿儒,书坛一名家,外貌如弥陀再世,内心却童未泯。这是沈定庵10多年来定格在笔者脑海中的一幅大写意。今年已76岁的沈定庵,方脸、宽额、肥耳、细眼,一个典型的老绍兴。冬天头上戴一顶暗红八角帽,脖上围一条丝质花巾,一红一花,让他很快从芸芸众生中跳脱出来,打上了儒雅倜傥的标志,就像他的隶书,由汉而入,师承伊秉绶、徐生翁,却又独辟蹊径,自成一体。
沈定庵先生出身书香门弟,家学渊源深厚,父亲华山先生是大画家王一亭的入室弟子,曾在绍兴约集越中知名书画家,组织镜湖画社,自任社长。庶母诸氏,也擅丹青。沈定庵先生五六岁时,常在父亲的画室中翻阅画册,信手涂鸦。一日,邑中著名书画家徐生翁到沈定庵家来,见到他习的字,大加赞许,嘱父加以诱导。以后,他开始临摹伊秉绶的《默庵集锦》,每每心摹手追,几至废寝忘食。一次上街,偶然瞥见一家店铺里挂着伊秉绶的手迹,顿时如醉如痴,双腿入定一般,再也挪不动,竟大胆开口求借。店主摇头说:“不能借。但你要喜欢,可以到这里来临写。”他果然回家连夜磨墨盈瓯,备好纸笔,第二天一早就如约去临摹。天赋秉性加上勤奋好学,使他进步很快。
在徐生翁先生耄耋之年,年已三十的沈定庵立雪徐门,终使徐生翁破例收了他这个门徒。从此书艺大进。
1987年,沈定庵应邀赴新加坡参加国际兰亭书法联展。他带去的一幅作品是徐文长诗:山深熟石榴,向日便开口。深山少人收,颗颗明珠走。当时新加坡的书家见了这幅作品,便竖起大拇指:“伊秉绶!”而沈定庵却脸红了,觉得自己的书法个性还不够显明。从此更下苦功,穷其变通。
1999年,沈定庵再次应邀赴新加坡举办个展。这时的沈定庵神定气足,目光炯炯。面对潮涌般的参观人流,他缓缓漫步于自己的书法作品间,这时有当地同道名家怂恿沈定庵当场露一手。沈定庵也不推辞,脱下大衣,摘掉帽子,卷起双袖,向四周扫了一圈,嘿嘿笑着,挥毫便成一诗:“海上方壶景,狮城处处新。兰亭修禊日,俯仰即嘉宾。”在场的人都窃窃私语:“书法好,诗亦妙,是书界少见!”
1987年的中日兰亭书会活动,有中方和日方50多位著名书法家参加。大家追仿晋朝永和九年兰亭雅集,列坐曲水之畔。觞,慢慢地就停在了沈定庵的面前,沈定庵轻轻端起,一饮而尽,抹嘴之余,就有了“无诗须饮酒,不饮且吟诗。诗酒同怀抱,挥毫正及时”之诗。沈定庵不紧不慢,清一清嗓子,用纯正的绍兴话高诵,别有韵味。诵毕,沈定庵又即兴挥毫,一气呵就,博得在场的沙孟海、启功等同道一片叫好。
每年兰亭书法节上,沈定庵总是一个亮点。在曲水流觞即兴吟诗,在右军祠内挥毫泼墨,在席间喝绍兴老酒,吃红烧大肉,满脸红光,细眼微眯,谈笑风生,率的天性便一览无余。’91绍兴国际兰亭书法节上,沈定庵在人潮的簇拥下,款款走到一张四方桌前,舔笔运腕立就“晋竭右军祠,行吟曲水边,兰亭邀远客,欢笑落樽前”,掌声四起。沈定庵又被前呼后拥“挟持”到一小屋内,索其墨宝。汗珠早就沁满了他的前额,脸红得发亮,于是索性脱了西服,一幅端庄凝重的隶书“慎思笃行”顷刻写就。有人看了赞曰:沈定庵的字劲道是太足了!另一个人附和道:“喝点老酒还要足呢!”沈定庵接口笑道:“没老酒喝,喝茶!”说着,随手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大喝一口,小孩一般地笑了起来。
画家吴冠中曾打过这样一个比喻,艺术犹如一间大房子,只有将所有的门窗都打开,才能八面来风,进出自如。沈定庵会画能写,又善于结交鸿儒,日积月累,旁类艺术就如一扇扇打开的门窗,在他心中通透无比。
《华东新闻》 (2003年06月25日 第十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