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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有法
该看看宋画了。
北宋张择端著名的《清明上河图》中,已四处可见高的桌凳、桌相配使用。
在宋人《十八学士图》里,分明告诉了我们当时的书写姿势:人坐于床榻之上,面前放一高桌,桌面上平铺了一张纸,纸依旧是一尺来高、二尺多长,人则执笔欲向纸书写。纸的两头分别放置一棍状物,以使纸抻平,这就是我们至今使用的“镇尺”。当然是金属、玉石、硬木之类的重物。“镇尺”的产生,是用于纸平铺于桌面书写而不易卷折和移动,与抻纸的作用相同。
又,南宋马远《西园雅集图》中,可见一人立于桌案边,一狭长的手卷平铺于上,人悬臂书写,亦有“镇尺”之物于上。
宋代,刘崧年的《撵茶图》更是将当时的书写状态描绘得一览无余:一和尚坐于圆凳上,倚肘在长案上写手卷,纸上方的左右角均压着类似鹅卵石的纸镇。我尤为注意到,和尚手中的毛笔笔毫只是笔尖一点黑。在许多古画中均可以看到。这有几种可能:一是用的兼毫笔;二是古人写字蘸墨只是于笔尖;三是不将毛笔全部泡开,只用笔毫的三分之一。而三种可能均是与古法用笔的要求相符。
这倒令我想起明代唐寅临的五代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他自作主张,在最后两女簇拥着一坐客的背后,加上了一张高的长桌,上面放置了笔墨,铺有一卷纸,上面竟然压着“镇尺”。而五代顾闳中的原作,只有椅子、几、齐膝的方桌,从头到尾不存在高的桌子。至多在唐或唐以后的五代,将几置于床榻上从事书写,这个时期王维的《伏生授经图》、卫贤的《高士图》便已明确地反映出来。这与唐、五代同期的家具发展状况完全一致。
唐氏浪漫成性,他把明代“伏案”书写的情景强加于五代,可见明代人对五代以前的书写方式已不了解。这种现象,钱钟书先生在《七缀集》中也嘲笑过:“都穆《寓意编》:王维画伏生像,不两膝着地用竹简,乃箕股而坐,凭几伸卷。盖不拘形似,亦雪中芭蕉之类也。”可见王维也将唐朝人的习俗强加于西汉的伏生,真好比硬要将炎夏的芭蕉长在寒冬的大雪中。看来,“关公战秦琼”,古来有之。虽然唐氏、王氏浪漫,却真实地反映了作者客观的时代背景。
所以,宋画明白地告!诉我们那个时代的人真实的书写方式。翻阅宋代书论,仍旧讲究转笔运指。然。而,与过去不同的是:纸,从拿于手中转为平铺桌面;执笔的手,从“举腕”变为“平腕”;毛笔接触纸面,从阅读面的垂直变为桌面的垂直。
这一微小的变化,似不大起眼,却是尤为关键的变化。
手在执笔无依托,呈阅读面垂直的情况下,由于手的生理限制,手指运转灵活,腕举,必受牵制,幅度较小,因而不适于写大字。再则是,左手持竹简或纸,正因为是手,所以总归不能绝对稳定。有了桌面,代替了左手作附垫,绝对稳定。毛笔与桌面垂直了以后,不仅手指上下左右运转的空间加大,不知觉中还带来另外的巨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