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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朴得真记吴老
■王跃龙 刊于《美术报》2006年7月22日
丙戌之夏，惊闻著名诗人、书法家吴丈蜀老人仙逝，时感痛心，于是从旧笈中找出一本《吴丈蜀书法辑》翻阅，权作悼念。
吴老不仅是诗词名家，书法亦自成高格，充满一种奇趣和童真。他写字从不刻意经营，尤鄙视那些死临古人又不善变通的学书者。曾言：我从来就不曾幻想去成为一个书法家，也没有用笔来临习过一天的碑帖，但须有字外功夫作支撑，即一个人的文化艺术修养。故而他的书法不主故常，直抒胸臆，透出一股渊雅的学识和深邃的内涵。已臻一种“自然英华”的美学境界。
吴老作品一个明显特点就是不以甜俗取悦于人。其字乍看似三岁稚子所为：笔画生拙，结体奇异，无拘无束，近乎“丑怪”，所以不易被人接受。曾有一件事使吴老的字遭到冷落。上世纪80年代某文化部门为一个旅游景点征集题字，找到时任湖北书协副主席、《书法报》社长的吴丈蜀。吴则欣然应允，即兴题写那个景名，报送上级领导过目审定，可主管领导一看这略有几分童体味的题字似乎与该景之雄奇挺峭不甚和谐，就提出将其字拿下，最终选上湖北另一位颇有声望的老书家黄亮的字。这事确令吴老“耿耿于怀”，也说明吴老的字在有些人的心目中“曲高和寡”了。
还有一段插曲：即为武昌黄鹤楼题字之事。吴老曾把自己的得意之作应约交上去，而后因为某些人不喜欢他字中的“拙趣”，硬是被刷下了，吴老以“不精一艺莫谈艺”（朱光潜语），表明其无可奈何之憾！
平心而论，吴老的字儒雅精涂，蕴含一种学问文章之气，置之书斋庙堂当可细品雅赏，玩味无尽，我曾在湖北省作协主席鄂国培武汉的书房内见到吴老的墨迹，尺幅之间充溢着浓浓的书卷气息，叫人过目不忘。而那些爱字之人，最好能善识书家，学会欣赏。否则倒不如让书家敝帚自珍，独善其身为好。
傅雷在《观画答问》中说：“一见即佳，渐看渐倦，此能品也；一见平平，渐看渐佳，此妙品也；初看艰涩，格格不入，久而渐领，愈见而愈爱，此神品也。”而吴老的书法就能经得起反复欣赏体味的，它虽少见石破天惊、笔走龙蛇之奔放雄阔，但却拥有闲适冲和，率真自然的温文雅致，达到了“天然胜于功夫”的理想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