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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代书法概况 | 代表人物 | 相关文章

吴镇(1280-1354)


吴镇《墨竹谱册》 纸本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册首 41.1x51.5

万玉

吴镇《墨竹谱册》 纸本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册首 41.1x51.5

藂——西园王一鹏观梅花老子诗画,乘兴书此。

吴镇《墨竹谱册》 纸本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前副页一 38x53.1

   吴镇墨竹谱册简称《墨竹谱》,共二十二页,每页纵40.3厘米,横52厘米,纸本,墨笔,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前两页书苏轼《题文与可画筼筜谷偃竹记》,后二十幅画各种姿态的竹,每幅都有图有文。作于1350年(元至正十年),时吴镇71岁,是画给儿子佛奴的。全册画竹诸态悉备,可谓得竹之真性情。册首隶书“万玉藂”三字,王一鹏所书,王为明弘治间贡生。墨二十幅图,分别画新篁、嫩枝、老干、垂叶、雨竹、风竹、雪竹、坡地竹林、崖壁垂竹,或粗竿挺拔,竹叶清劲,或细枝临风,摇曳生姿。每幅画的构图都有很大的区别,以画谱而言,称得上变化多端,诸法悉备,成为后之学者极好的借鉴。
   总览吴镇《墨竹谱册》的画跋,章法沉稳茂密,用笔轻快空灵,富有节奏感。正如李衎在《竹谱详录》中所讲的“笔如神助,妙合天成。驰骋于法度之中,逍遥于尘垢之外。纵心所欲,不逾准绳”。
   除了台北故宫博物院藏的这套,另外还有一套《竹谱》被裱成手卷,藏于上海博物馆。至于一些零星的墨竹散页仍有存世。

释文:
东坡先生《题文与可画筼筜谷偃竹记》
竹之始生,一寸之萌耳,而节叶具焉。自蜩腹蛇蚶以至于剑拔十寻者,生而有之也。今画者乃节节而为之,叶叶而累之,岂复有竹乎?故画竹必先得成竹于胸中,执笔熟视,乃见其所欲画者,急起从之,振笔直遂,以追其所见,如兔(之)起鹘(之)落,少纵则逝矣。与可之教予如此。予不能然也,而心识其所以然(也)。(漏:夫既心识其所以然,)而不能然者,内外不一,心手不相应,不学之过。故凡有见于中而操之不熟者,平居自视了然,而临事忽焉丧之,岂独竹乎?子由为《墨竹赋》以遗与可曰:“庖丁,解牛者也,而养生者取之;轮扁,斫轮者也,而读书者与之。今夫夫子之托于斯竹也,而予以为有道者则非耶?”子由未尝画也,故得其意而已。若予者,岂独得其意,并得其法。
与可画竹,初不自贵重,四方之人持缣素而请者,足相蹑于其门。与可厌之,投诸地而骂曰:“吾将以为袜。”士大夫传之,以为口实。及与可自洋州还,而余为徐州。与可以书遗余曰:“近语士大夫,吾墨竹一派,近在彭城,可往求之。袜

吴镇《墨竹谱册》 纸本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前副页二 38x51.1

材当萃于子矣。”书尾复写一诗,其略曰:“拟将一段鹅溪绢,扫取寒梢万尺长。”予谓与可:“竹长万尺,当用绢二百五十匹,知公倦于笔砚,愿得此绢而已。”与可无以答,则曰:“吾言妄矣。世岂有万尺竹(也)哉?”余因而实之,答曰(点去)其诗曰:“世间亦有千寻竹,月落庭空影许长。”与可笑曰:“苏子辩则辩矣,然二百五十匹,吾将买田而归老焉。”因以所(书)画筼筜谷偃竹遗予曰:“此竹数尺耳,而有万尺之势。”筼筜谷在洋州,与可尝令予作洋州二十韵(原文为三十咏),《筼筜谷》其一也。予诗云:“汉川修竹贱如蓬,斤斧何曾赦箨龙。料得清贫馋太守,渭川千顷在胸中。”与可是日与其妻游谷中,烧笋晚食,发函得诗,失笑喷饭满案。
元丰二年正月二十日,与可没于陈州。是岁七月七日,予在湖州曝书画,见此竹,废卷而哭失声。昔曹孟德祭桥公文,有“车过”、“腹痛”之语。而予亦载与可畴昔戏笑之言者,以见与可于予亲厚无间如此也。
款署:梅花道人为佛奴画竹谱,书此记于卷首,至正十年庚寅夏五月一日雨窗笔。
钤印:梅花庵(朱文)、嘉兴吴镇仲圭竖画记(白文)

吴镇《墨竹谱册》 纸本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每页纵40.3厘米,横52厘米 共二十页

墨竹谱之 小坡竹石

东坡先生有诗云。老可曾為竹写真小坡(东坡子迈)。今与石传神。至正己丑间。有客自天申来。持小坡竹石為余观。得见真蹟。因诵简斋诗云。意足不求顏色似。前身相马九方皋。书至此。陡觉意趣似有所得。夫画竹之法。当先师意。然后以笔法求之。可也。倘得意在笔前。则所作有天趣自然之妙。如其泥於笔法。求其形似者。岂可同日语耶。因作此纸。為佛奴宝之。吾老矣。惜其所学欠精。后生者当有精力之时。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略亲于研池。游戏。终胜别用心。亦不可终焉溺于此。但能玩而不流。斯可矣。至正庚寅夏五月一日。梅华人戏墨于醉李春波陋室。
印记: 庚、寅、梅花盦、嘉兴吴镇仲圭书画记

墨竹谱之 拟与可笔意

曹操字孟德。感太尉桥玄知己。及后经过玄墓。自為祭文曰。承从容誓约之言。徂□之后。路有经由。不以斗酒只鸡相沃酹。车过三步。腹痛勿怨。虽临时戏笑之言。非至亲之篤好。胡肯為此哉。宋元君将画图。眾史皆至。舐笔和墨。在外者半。有一史后至者。儃儃然不趋。受揖不立。因之舍。公使人视之。则解衣槃薄臝。君曰。可矣。是真画者也。
印记: 澹中有味

墨竹谱之 风雨竹

东坡先生守湖州日。游何道两山。遇风雨。回憇贾耘老溪上澄暉亭。命官奴执烛。画风雨竹一枝于壁间。题诗云。更将掀舞势。秉烛画风篠。美人為破顏。恰似腰肢裊。后好事者刻于石。今置郡庠。余游霅上。摩挲久之。归而每笔為之。不能彷彿万一。时梅雨初歇。清和可人。佛奴出纸册。索作竹谱。遂因而画此枝。以识岁月也。至正十年。夏五月一日。梅华人。年已七十一矣。试貂鼠毫笔。潘衡旧墨。儿诵论语声。
印记:梅花盦、嘉兴吴镇仲圭书画记

墨竹谱之 有竹之地人不俗

有竹之地人不俗。而况轩窗对竹开。谁谓墨奴能倒景。一枝移上纸屏来。梅华道人。一日与人写纸屏而作此枝。佛奴索写此诗于谱上。遂為书也。至正庚寅夏五月十三日。竹醉时。
印记:澹中有味、一梅、吴仲圭

墨竹谱之 清风动修竹之一

晴霏光煜煜。晓日影曈曈。為问东华尘。何如北窗风。梅华道人戏墨于醉李春波门。笑俗陋室者。饮冰先生以樗翁所书笑俗二字木刻示余。揭之陋室。為问俗之移人。而贤者犹不能自免。而况愚者而能免
印记: 澹中有味

墨竹谱之 清风动修竹之二

乎。之(点去)俗之可笑不可笑。何则。盖习气所积。化之而然也。然而俗之果可移人。而人果不可移俗者乎。使其喜名者而乏寸识。喜利者而尚浮华。皆习俗移人而然焉。间有堕于其中而自觉者。得非心出天赋。人能移俗者至是乎。俗果可笑乎。果不可笑乎。因诵东坡诗曰(点去)士俗不可医之句。先生乃掀髯大笑。捧腹出门。疾走而去。余遂歌曰。我有渊明琴。长年在空屋。客来问宫商。卢胡捫軫足。幸俗不可医。那使积习熟。我懒政欲眠。清风动修竹。
印记: 澹中有味、梅花盦

孔子适卫。公孙青僕。子在淇周。有风动竹。萧瑟团欒之声。欣然亡味。三月不肉。顾谓青曰。人不肉则瘠。不竹则俗。汝知之乎。梅华道人写至此。遂写竹以破俗云。至正庚寅夏五月。时牕雨未霽。笔倦少息。
印记: 澹中有味、蘧庐、梅花盦、嘉兴吴镇仲圭书画记

墨竹谱之 晴霏晓日

晴霏光煜煜。晓日影曈曈。為问东华尘。何如北窗风。梅华道人戏作此纸。时南风初来高卧窗。风到竹边而迥。微凉可爱。因有此作。书此以识其美也。至正。夏六月。
印记: 庚、寅、一梅、蘧庐

墨竹谱之 悬崖竹

俯仰元无心。曲直知有节。空山未落时。不復霜雪叶。此悬崖竹。如此立意可也。梅华道人戏墨。
印记:梅花盦、嘉兴吴镇仲圭书画记

墨竹谱之 凌空有意

抱道元无心。凌雲如有意。寂寂空山中。凛此君子志。梅华道人為佛奴戏此竹。书此诗。当此日。有此枝。成不成。奇不奇。口不能言心自知。聊写此语相娱嘻。梅老寐语也。
印记:澹中有味(倒鈐)、蘧庐、嘉兴吴镇仲圭书画记

从结体上看,吴镇草书体势多变、寓动寓静。吴镇草书用笔中锋,结体方正,字势或正或欹,或字字独立,或笔笔连书,与谢赫“气韵生动”有异曲同工之妙。在《凌空有意》这一页画跋中,最令人注目的便是“中”字,“中”字虽笔画少,但却气势十足。最后一笔枯笔绞锋,不断向下延伸,虽为行草但却篆籀气十足,恰与右边竹枝凌于悬崖而坚韧不屈之态相呼应,并诗曰:“抱节元无心,凌云如有意。置之空山中,凛此君子志。”这时,书法成为了诗与画结合的催化剂,成为了作者表达内心世界的一种工具。就像苏轼说的那样,“诗不能尽,溢而为书,变而为画,皆诗之余”。在吴镇《仿荆浩渔父图》中也有类似的诗跋,如“洞庭湖上晚风生,风触湖心一叶横,兰棹稳,草衣轻,只钓鲈鱼不钓名”;“舴艋舟人无姓名,葫芦提酒乐平生,香稻饭,滑蓴羹,棹月穿云任性情”;“无端垂钓定潭心,鱼大船轻力不任,忧倾侧,系浮沉,事事从轻不要深”等。这些诗描绘的都是渔人闲适自在的生活景象,但又何尝不是吴镇内心的真实写照,映照出的是他内心期待超脱现实、摆脱束缚的那种真实的渴望。

墨竹谱之 戏墨写竹

相逢尽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见一人。梅老戏墨。时客至退而书也。
印记:澹中有味、蘧庐、

墨竹谱之 竹窗思阒寥

竹窗思阒寥。铜博香委曲。胸中有用书。写作湘天绿。蝉声初响。凌霄花开。南风时来。清旦萧萧。爽气如在西山。拈笔偶书至此。佛奴习右军书。读孟子。六月九日也。梅华道人戏墨。
印记:梅花盦、蘧庐

墨竹谱之 一片江南雨

鲜于伯机题高房山墨竹诗云。凉阴生研池。叶叶秋可数。亭前客梦醒。一片江南雨。至正十年夏六月九日。因雨窗孤坐。拈笔写此纸。以识岁月也。梅华道人戏墨。
印记:梅花盦、蘧庐

墨竹谱之 梅花翁寄兴

梅华翁寄兴于橡下。
印记:澹中有味(重一)

墨竹谱之 简斋诗意

简斋诗意足。不求顏色似。前身尽(点去)相马九方皋。梅花亲书也。
印记:澹中有味、梅花盦、吳仲圭

墨竹谱之 仿息斋画竹

我观大地众生。俗病易染难去。由然兴起慈雲。霔為甘露法雨。此诗息斋道人画竹于皋羊僧舍题云。因倣其作。遂书此云。至正十年夏六月十日。梅沙弥随喜而戏墨也。
印记:梅花盦、梅花盦、嘉兴吴镇仲圭书画记

墨竹谱之 迳深竹倚

迳深茅屋陋。树倚夕阳斜。行遍青山路。何丘不可家。至正庚寅夏六月。梅花老戏墨也。
印记:梅花盦、嘉兴吴镇仲圭书画记

墨竹谱之 轻荫护绿苔

轻阴护绿苔。清风翻紫籜。未参玉版师。先放扬州鹤。梅老戏作于度餘之东客位。且吃茶戏。
印记:一梅、蘧庐

墨竹谱之 清风五百竿

愁来白发三千丈。戏扫清风五百竿。幸有颖奴知此意。时来纸上弄清风(点去)寒。梅花道人戏墨。时骤雨忽至。清风凉肌。至正庚寅夏六月十五日也。
印记: 庚、寅、一梅、蘧庐

从章法上看,其草书行距舒朗,字势飞动,用墨浓淡对比尽显纵横磅礴之感。如《清风五百竿》这页画跋中,“竿”最后一竖一拓之下,颇有一泻千里之势,“竿”、“风”等字浓墨重笔,与周围用笔轻、细之字形成对比,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吴镇对水与墨的把控可谓恰到好处,他将书法用笔用于绘画,同样也将绘画技法运用于书法中。在同一幅画作上,画跋的浓淡枯湿变化与画本身的明暗交相辉映,为章法增添不少色彩,使得整篇气势跌宕起伏且颇具韵味。

墨竹谱之 玄妙观竹

昔游钱塘吴山之阳。玄妙观方丈后池上绝壁。有竹一枝。俯而仰。因息斋道人写其真于屏上。至今遗墨在焉。忆旧游笔想而成。以示佛奴。以广游目云。
印记:梅花盦、嘉兴吴镇仲圭书画记

墨竹谱之 戏作雪图

董宣之直。严顏之节。□头不屈。彊项风雪。梅花道人。戏作雪竹之法。
印记:梅花盦、嘉兴吴镇仲圭书画记

在《墨竹谱册》画跋中吴镇多次提到“意在笔前”的概念。如“古人画竹之法,当先师意,然后以笔法求之可也。倘得意在笔前,则所作有天趣自然之妙。如其泥于笔法求其形似者,岂可同日语耶?”“意足不求颜色似,前身相马九方皋。”虽然这里讲的是绘画,但我以为对于书法同样适用。吴镇一生平淡,他将自己的志趣融入到书法中,这种“意在笔前”所表露的正是他不问世事、超逸于法度之外的内心世界。他的书法超脱于其绘画之外,但二者又互相补充;书法取法晋唐,但脱离了“复古”书风;他将写字画画称为“戏墨”,更加反映了他与世无争的心境。

他锐意草书,笔法苍古,所谓“有竹之地人不俗”是他书风形成的重要原因。他在艺术方面具有超越于时代的远见,且对自己抱有极大地信心。他早年的作品虽不为人们接受,但其自言“吾之画直须五百年后方遇赏音耳。”事实的确如此。在《启功论书绝句百首》中启功先生评道:“云林全法六朝,姿媚公寓于僻涩之中;仲圭草法怀素,质朴见于圆熟之外。且倪不作草,吴不作真,而豪情古韵,俱非松雪所得牢笼,热不因人,所以无添其为高士也。”启功先生认为,元代书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赵孟頫“复古”书风所笼罩,而吴镇可以摆脱这种现象,活出自我,实属可贵。

【资料来源】台北故宫博物院网站 (故画001119)